雨丝斜斜地织着暮春的帘幕，我推开那扇嵌着鎏金花纹的玻璃门时，暖黄的光线像融化的蜂蜜般漫过脚踝。老庙黄金二店的香氛很特别，是清冽的檀香混着极淡的金属气息，像 ancient 的书页里夹着的金箔，轻轻挠着鼻腔。

接待我的店员阿芸穿着藏青旗袍，领口绣着细碎的缠枝莲，笑起来眼尾的纹路像被岁月揉皱的金箔。“您是想选婚戒，还是给长辈添件礼？”她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，软乎乎地裹住我。我说明来意——给祖母挑生日礼物，她立刻引我去看展柜里的“福禄寿”系列。

那三只手镯并排躺着，福镯雕着蝙蝠衔桃，禄镯盘着鹿与灵芝，寿镯则是松鹤延年的浮雕。金光在灯光下流转，每道纹路都像被时光吻过的指纹。“这是用古法铸金做的，”阿芸指尖抚过福镯上的蝙蝠翅膀，“老匠人用失蜡法浇铸，每一只都有细微差别。”我凑近看，果然能看到纹路间残留的蜡痕，像岁月留下的呼吸。

这时门口传来咳嗽声，一位穿藏青中山装的老人拄着拐杖进来。他径直走到柜台前，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锦盒，里面躺着一枚磨损严重的金戒指。“姑娘，能帮我看看这戒指能不能修？”阿芸接过戒指，眼睛突然亮了：“这不是三十年前的‘囍’字戒吗？我记得您去年春天来过，说要给老伴补办婚礼……”老人摸着戒指上的划痕，声音沙哑：“她走之前说，想再戴一次新嫁娘时的样子。”

阿芸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进修复台，启动激光焊接机。我看着屏幕上放大的戒指纹路，忽然想起祖母抽屉里的旧金镯，上面也有类似的划痕，那是她年轻时在田埂上摔的。原来金饰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，它们是时光的容器，盛着人的悲欢离合。

临走时，我选中了那只寿镯。阿芸用红绳系好，递给我时说：“这镯子戴久了会越来越亮，就像日子越过越旺。”我握着那个温热的锦盒，走出店门时，雨已经停了。夕阳把老庙黄金二店的招牌染成金色，那些藏在金饰里的故事，正随着晚风，飘向每一个等待被珍藏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