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巷口的老槐树下蜷着只玳瑁小猫,我蹲下时它正用琥珀色的眼珠盯着我,那瞳孔里像是盛了熔化的金箔,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。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脚边,它却忽然歪头,胡须轻颤着蹭了蹭我的手背——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,像碰碎了块温润的金子。

这双眼睛成了我此后日子的牵挂。每天傍晚我都会带些小鱼干去老槐树,看它在暮色中舒展身体,眼珠随光影流转:晨雾里是浅金的蜜色,正午阳光照射时泛着鎏金,而到了月夜,竟会透出幽蓝的冷光,仿佛藏着一整个星河。邻居阿婆说,这猫是去年暴雨后出现的,从没人见过它的主人,可它总守着巷口的铁皮邮箱,像在等什么。
直到那个雨夜,我抱着发烧的小猫冲进兽医站,它突然剧烈挣扎,眼珠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。指针指向十点整时,它猛地弓起脊背,耳尖渗出血珠——兽医惊讶地说:“它的视网膜反射出罕见的金色素,这种基因突变在全球猫科动物中仅记录过三例。”可我知道,那不是普通的色素。
三天后小猫康复,我带它回到巷口。邮箱里塞满了旧信封,最上面一封泛黄的纸片上写着:“小满,等你长大,记得去看巷口的老槐树,那里有妈妈留给你的‘黄金’。”落款是1998年,字体娟秀得像少女笔迹。原来这猫叫小满,是位母亲临终前托付给巷口的“信使”,而它眼中的黄金,是代代相传的记忆载体——每一道光线折射,都是岁月沉淀的温度。
如今小满仍守在老槐树下,偶尔会用脑袋蹭我的膝盖。每当它眯起眼打盹,眼珠便缩成两颗小小的金纽扣,把夕阳、晚风与无数个等待的故事,都酿成了最温柔的琥珀。我终于懂了,所谓“黄金”,从不是银行保险柜里的金属,而是某个人藏在时光里,等你回头的目光。
(全文约750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