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整理阁楼时,我在尘封的木箱底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圆环——是奶奶的黄金光圈吊坠。指腹划过那道细窄的光圈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瞬间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柔和的金色光晕,像谁悄悄揉碎了夕阳,又轻轻铺开。
这枚吊坠是奶奶生前最珍视的东西。记得小时候,她总把它戴在颈间,坐在老藤椅上给我讲《嫦娥奔月》。那时她的声音像浸了蜜,吊坠随着呼吸轻晃,光圈便在墙上跳起细碎的舞。“你看,”她会用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光圈,“这里面藏着星星呢。”我仰着头,真的看见光圈里浮着几粒微小的亮斑,像奶奶眼底的星光。
奶奶走后的这些年,吊坠被我锁进了抽屉。今天再次握住它,才发现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:“给阿囡的月亮”。我的指尖顿了顿,突然想起那个夏夜——十二岁的我因为考试失利躲在阳台哭,奶奶举着吊坠走到我身边,光圈刚好对准我的眼睛。“你看,月亮在给你擦眼泪呢。”她说着,将吊坠贴在我手背上,温热的触感混着金属的凉意,像她 always 用手掌捂热我冻红的小手。
如今再看这行字,才懂那是奶奶的温柔谎言。她知道我没有看到月亮,却用吊坠的光圈编织了一个童话,把我的悲伤轻轻裹进金色的梦里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枚吊坠是爷爷当年送给奶奶的定情信物,光圈象征着他们初见时的月光。奶奶说,每次戴上它,就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,能听见爷爷当年的笑声。
我把吊坠重新挂回颈间,走到窗边。暮色渐浓,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,而吊坠的光圈在夕照中泛着暖金,像奶奶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。风穿过窗帘,带来一丝熟悉的桂花香——是奶奶当年种在院子的桂树,每年秋天都会飘进房间的香气。
原来有些东西从未离开。黄金会氧化,岁月会流逝,但光圈里的温柔密语,永远藏在时光的缝隙里,等着某一天被重新拾起。当我低头看着胸前的吊坠,忽然明白,它不只是饰品,更是一个时光胶囊,装着奶奶的爱、爷爷的承诺,还有那些被我们忽略的、细碎却闪亮的幸福。
合上木箱时,我将吊坠放在最上层。下次打开时,或许又会是一场与过去的重逢。而此刻,我摸着颈间的光圈,仿佛能听见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阿囡,你看,月亮又在对你笑呢。”